第39章
關燈
小
中
大
洗完澡的晨姝從浴室裏出來，拉開椅子，剛坐下，就正正好一條短信叮得響起。
她拿起一看，是於珩的回覆。
不過，遲到什麽鬼？還有末尾的“秋香”又是什麽？
她搖搖頭，真是答非所問得回覆。
隨後指尖飛速跳動在鍵盤上:【想做作業嗎，包治百病:)】
點擊發送，小小的屏幕框裏不過一會兒就顯示“發完完成”幾個字樣。
宛如惡作劇般大笑幾聲，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回覆。
於珩立即回覆:【哇，好狠的心！班長不憐香惜玉嗎？】
晨姝鄙夷，唇角笑容肆意:【玉在哪裏？】
【珩為佩玉上面的橫玉，形狀像磬】
【so美玉是我~】
晨姝猛咳一聲，學著他的短信回:【看來是好的差不多了~】
【時候該補給我作業了:)】
於珩:【所以憐香惜玉呢T^T】
【想得美:)】
【我要做作業了，你早點休息吧，作業下次再補吧（惜玉了╮(╯▽╰)╭）】
【……晚安，壞秋香！】
晨姝放下手機，彎了彎唇，這時房門被敲響了，她說:“請進。”
晨母端著一杯熱牛奶進屋，“洗完澡怎麽不穿衣服？等會著涼了了。”她把牛奶放在桌上，轉而去衣櫃裏找厚睡衣外套給晨姝。
晨母把外套披在她身上，摸了摸她的手，又瞪她一眼，“冰冰涼涼的，快把牛奶喝了，衣服先穿好。”
晨姝乖乖穿好衣服，雙手捧著牛奶喝了一口，吐舌頭:“不冷，現在有點熱。”
晨母敲敲她腦門，一臉無奈:“你啊你，寵得你！”
“作業別寫太晚，寫不完就明天去學校再說，知道沒？”晨母叮嚀幾句，也打算下樓了。
晨姝嗯嗯幾聲，“知道了我親愛的席護士長。”
“貧嘴。”晨母笑道，戳戳晨姝嘴角，“牛奶都沾嘴上了你這孩子。”
晨姝嘿嘿笑了一聲，抽了張紙攥在手裏:“喝完再擦，杜絕浪費~”
晨母搖搖頭，轉身朝門外走，走了幾步，門被她合上，突然她說:“吱吱，你寒假要去你表姐那打工？”
“嗯。”
晨母若有所思:“記得打工費。”
“媽。”晨姝哭笑不得。
“不能白給你姐打工，我還不知道她？盡想撿你們這些弟弟妹妹的白工替她打工呢。”晨母前幾天聽自家母親說起這事，還沒敢信，她那小侄女盡整出一出是一出，高中畢業後就賴著家裏給開了一家奶茶店，生意還不錯，不過有些事她這個做媽媽的不好給自家女兒說，想著明天或者後天去找她哥哥說一聲。
“行了，我下去給你爸弄夜宵，”晨母看了眼手表，嘴邊又念叨著，“這人也是，不是說九點到家嘛，怎麽還沒回來。”
說著她就把門關上了。
晨姝嘆了口氣，提起筆，看著題目。
片刻後，遲遲未落筆。她索性放下筆，把牛奶一股腦喝完。
晨母這種擔憂她是知道的。
小時候記憶最深的便是她這表姐了來家裏吃飯，那天恰好她生日。
“哼。”
剛進家門，一聲冷哼傳來。晨姝換好拖鞋擡頭，一屋子的人，四五個左右，老的小的都有。
看她的目光不似友好，帶著審視、鄙夷不屑。
“媽媽，這個就是小姑姑養得野孩子啊？”一道突兀的女聲響起。
晨姝聞著聲響找到了——是個小姑娘，大概跟她差不多大年齡，吃著個冰棍，一臉不悅地看著她，晨母和她說過，舅舅家的小表姐。
席熙讓晨姝找先進門的，自己跟在後面，剛進就聽到席盈的話，她皺眉，瞬間鐵青著臉，面上已經有些許不太高興了。
她立刻擋在晨姝面前，在後頭握住晨姝的手，偏頭緊張地看了眼她，生怕小姑娘受到傷害。
晨姝搖搖頭，也握緊席熙的手，像在告訴席熙，她沒事的。
席熙松了口氣，輕聲說:“吱吱先把媽媽把蛋糕拿到餐桌上好嗎，然後再上樓做作業，媽媽做好飯了再叫我們吱吱下來吃飯好嗎？”
晨姝原本想搖頭，但看得出晨母迫切、懇求地眼神，她乖巧地點點頭，“外婆，舅舅，舅媽，表姐，我先上去做作業了。”
當然，並沒有人回應她，席熙摸了摸女兒的頭，溫柔地看著她，對她點頭，晨姝彎起眼角，松開席熙的手，把蛋糕放到餐桌，然後轉身上二樓。
等到晨姝上了二樓，看不見她的身影時，席熙收回視線，然後厲聲責罵席盈:“席盈，你就這樣跟你表妹說話的？”
席熙看著席盈，這個是她哥的小女兒，比晨姝大九歲，她想到當年同樣九歲的席盈和現在九歲的晨姝，沒有辦法比，晨姝看著像五六歲的女孩。
席盈頓時嚇到，心想溫柔的小姑姑今天突然好兇，平時小姑姑對她特別好，這麽一兇一罵，她就委屈上來了，頂嘴說:“本來就是，她不是小姑姑生的，不是我表妹，我不要好好跟她說話。哼！”
“原來她睡的房間是小姑姑你給我準備的，床上的娃娃我都要拿回家，我不要留給那個野孩子！”
席熙氣得剛想說回去，這時，響起另一道聲響:
“席熙，你幹什麽？讓這個沒爹沒媽的去樓上？怎麽，還想為了野孩子罵我們盈盈？”
“盈盈可是你親哥的女兒，你親侄女。”
“對啊，席熙，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？”
席熙看著席老太太和嫂子，一唱一和，而且老人家情緒波動大，板著張臉。
“媽，”席熙真得不想吵，“晨姝是我和行之的女兒，是你外孫女。”
“席熙我告訴你，我活著一天，這白眼狼就別想進我們席家的門。”
“媽！”
席熙的嫂子上前拉住席熙的手:“小熙，你聽嫂子一句勸，你還年輕，妹夫也年輕，孩子會有的，自己生的，總比外面的好，就算生不出來，你們也不能隨便就……”話語一頓，意思很明顯，席熙一聽就明白。
她扯開嫂子孫芳的手，“媽，我就跟您說實話好了，我不能生，晨姝這孩子我也養定了，以後她就是我親生女兒，她進的是晨家門，不是席家。”
“你這不孝女！”席母抖著手，指著席熙，“我這是為了誰？虧得你爸走得早，不然到我這把年紀還不給你活活氣死了！”
“你不為你自己想，你也該為行之想，你要讓他們晨家絕後嗎？”
“你不想生，我這當媽的催過你？我說過你什麽？我還不是怕你被婆家嫌棄？不會下蛋的母雞，誰家喜歡？”
席熙楞住，不敢置信地看著席母，紅著眼，“不會下蛋的母雞”這話是從她親媽嘴裏說出來的？多可笑？多諷刺？
“不會下蛋……的母雞？”席熙退後兩步，掐著手心:“媽，你就是這麽看我的？”
席母還在氣頭上，顧不得也沒瞧見女兒神色不對:“你不能生？這個理由用了多少年？你自己說說，你不是不能生，你是不想生！當初剛畢業，我讓你去你三舅伯家的小診所當護士你不去，非要去什麽大醫院，這就算了，趁著年輕，不結婚，非要小護士升護士長，拼命著，你每天睡不夠，一個多月也就一天假，多辛苦難道我這個當媽的能不知道？
“你為了你自己，你多狠心？
“席熙我告訴你，就算不能生，我也不允許那個白眼狼進我們家門！”
一開始就坐在沙發上至始至終沒開口的席峰拉住席母，口氣頗為無奈:“媽！”
忽然樓上傳來哭鬧聲——
“這是我的東西，你別把她碰臟了，你這個沒爹沒媽的野孩子。”
“我的洋娃娃呢？你偷我了我的洋娃娃！”
“席盈！”席熙快步沖上二樓，就看見小侄女扯著晨姝的衣領，她怒斥著席盈，把晨姝摟在懷裏。
席盈憋著嘴，眼淚睡覺流了下來，推開席熙，沖下樓。
“奶奶，她欺負我！”她抱著席老太太委屈至極，一股腦地哭了出來，還嚷嚷著:“奶奶，小姑姑以前最喜歡我了，她剛才還推我，還兇我，我討厭死那個晨姝了！”
席老太摟著孫女，指著二樓罵罵咧咧:“什麽晨姝，她就是孤兒院出來的野孩子，比不上我們家盈盈的，好盈盈不哭哈，奶奶疼你，奶奶最喜歡你了。”
其實在那之後，席盈和晨姝的梁子就這樣結下來。大概是晨姝要走了席熙對她的寵愛，獨一份的寵愛。
樓上的席熙安撫好晨姝，讓她不要下樓不要怕，自己則下去了。
她還沒斥責席盈，反倒被娘家一班子人說了。
席母又說了幾句難聽的話，罵自己命苦生了一個這麽不懂事的女兒，又罵晨姝這個喪門星，雲雲之類的話。
她的話句句戳席熙的心肺，席母幾乎失去理智。
早在晨姝要到這個家的前幾個星期，她已經反對過了，席熙不停，她只當她一時興起，沒想到前幾天打電話過來，她還真得養了回家！
老太太一聽不行，連忙拉著兒子兒子孫女，還有還在繈褓之中的孫子一起過來了。
席母聽到兒子叫自己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麽，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得話，也傷了小女兒的心。
“小熙，媽不是這個意思。”她上前想拉住席熙的手，卻被席熙躲開了。
席母手足無措的站著。
一旁扶著席母的席峰看勢頭不對，妹妹的神情也不對勁，猜想大概聽到席母的話傷心了，他立刻給了老婆個眼神，讓她帶親媽和女兒兒子出門:“媽，您別急，盈盈帶奶奶去車裏休息下，我等會就下來。”
席母不舍地離開屋子，等到門聲響起，她們離開了。
“小熙，”席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，“你別怨恨媽，她說得那些話也不是故意的，別放心裏去，媽也是為你想的。”
“你知道媽都七十幾了，也沒幾年活頭了，她自己也知道半截土裏的人了，所以她也是想你過得好一點，從小到大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，最疼愛的也是你，這些你都知道的。你啊，也快四十了，該收心了，該懂點事了；不能因為妹夫疼你寵你，你就不知道自己什麽身份了，男人娶女人就是為了傳宗接代，你連這個都不肯做，妹夫遲早有一天會外頭有人的。”
“出去。”席熙抖著身體，不去看席峰，她的手指著門口，聲音打顫，哽咽著。這些話是人說的嗎？這還是她親哥，訴說的對象還是她自己。
這一刻，席熙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。
“小熙，別這樣。”席峰皺眉，有些不悅。
“出去。”席熙依舊兩個字回覆。
席峰似乎怒了:“席熙，你從小到大都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，錯了就是錯了，你永遠都覺得自己站理。”話一頓，還是不忍心，軟了聲:“你不能生是事實，沒和我們都沒怪你，可是你好歹也要跟家裏商量商量，不要自己做決定。”
“哥，今天是吱吱生日。”
“胡鬧，你現在還想著生日，你敢在媽眼皮底下給她過生日，你是想把媽氣住院？”
席熙擡頭怒瞪著席峰，她無力地張嘴，席峰還想說些什麽，卻被一聲破碎聲遏制住了。
原來是席熙砸了花瓶。
席熙她環視一圈，拿了手邊就近的花瓶，嘭得聲往地上砸，雙眼發紅:“離開我家，出去。”
“隨便你，以後吃虧了，你就知道我和媽是為了你好！”
嘭——又是一聲關門聲巨響。
席熙退到墻邊，順著墻滑下來坐到地板上，雙手掩面。
一樓客廳只有席熙的啜泣聲。
忽的，一陣腳步聲響起，越來越近，一步步逼近客廳，逼近席熙所在的位置。
聽聲音可以聽出，腳步聲很急促，似乎中間還帶了一聲巨響，隨後又緩了下來，腳步聲輕了。
一雙白色拖鞋出現在席熙面前。
一雙手環抱著席熙，緊緊地摟著她。
“阿姨，不要哭。”
席熙擡頭，看著摟著自己的小姑娘，她停了下來，伸手樓主了她。
“吱吱。”
“阿姨，別哭。”
“吱吱以後會聽話，席阿姨您別趕我走好不好？”
席熙看著晨姝，撫上她的臉，心陣陣地痛:“吱吱就是媽媽的女兒，媽媽永遠不會趕你走的。”
晨姝猶豫了幾秒，輕輕抱住晨母，把臉埋在晨母肩上。
片刻，晨母聽到了小聲地啜泣，她頓了下，撫上晨姝的背，輕拍著，嘴裏低著聲，一遍又一遍地叫晨姝的小名:“吱吱，吱吱，吱吱，媽媽的吱吱……”
哭聲忽然像拼命按了“＋”號的音量鍵，由小變大，小晨姝摟上晨母的脖子，緊緊地摟著，哭聲像在宣洩著什麽，又似乎是接納著某些東西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她拿起一看，是於珩的回覆。
不過，遲到什麽鬼？還有末尾的“秋香”又是什麽？
她搖搖頭，真是答非所問得回覆。
隨後指尖飛速跳動在鍵盤上:【想做作業嗎，包治百病:)】
點擊發送，小小的屏幕框裏不過一會兒就顯示“發完完成”幾個字樣。
宛如惡作劇般大笑幾聲，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回覆。
於珩立即回覆:【哇，好狠的心！班長不憐香惜玉嗎？】
晨姝鄙夷，唇角笑容肆意:【玉在哪裏？】
【珩為佩玉上面的橫玉，形狀像磬】
【so美玉是我~】
晨姝猛咳一聲，學著他的短信回:【看來是好的差不多了~】
【時候該補給我作業了:)】
於珩:【所以憐香惜玉呢T^T】
【想得美:)】
【我要做作業了，你早點休息吧，作業下次再補吧（惜玉了╮(╯▽╰)╭）】
【……晚安，壞秋香！】
晨姝放下手機，彎了彎唇，這時房門被敲響了，她說:“請進。”
晨母端著一杯熱牛奶進屋，“洗完澡怎麽不穿衣服？等會著涼了了。”她把牛奶放在桌上，轉而去衣櫃裏找厚睡衣外套給晨姝。
晨母把外套披在她身上，摸了摸她的手，又瞪她一眼，“冰冰涼涼的，快把牛奶喝了，衣服先穿好。”
晨姝乖乖穿好衣服，雙手捧著牛奶喝了一口，吐舌頭:“不冷，現在有點熱。”
晨母敲敲她腦門，一臉無奈:“你啊你，寵得你！”
“作業別寫太晚，寫不完就明天去學校再說，知道沒？”晨母叮嚀幾句，也打算下樓了。
晨姝嗯嗯幾聲，“知道了我親愛的席護士長。”
“貧嘴。”晨母笑道，戳戳晨姝嘴角，“牛奶都沾嘴上了你這孩子。”
晨姝嘿嘿笑了一聲，抽了張紙攥在手裏:“喝完再擦，杜絕浪費~”
晨母搖搖頭，轉身朝門外走，走了幾步，門被她合上，突然她說:“吱吱，你寒假要去你表姐那打工？”
“嗯。”
晨母若有所思:“記得打工費。”
“媽。”晨姝哭笑不得。
“不能白給你姐打工，我還不知道她？盡想撿你們這些弟弟妹妹的白工替她打工呢。”晨母前幾天聽自家母親說起這事，還沒敢信，她那小侄女盡整出一出是一出，高中畢業後就賴著家裏給開了一家奶茶店，生意還不錯，不過有些事她這個做媽媽的不好給自家女兒說，想著明天或者後天去找她哥哥說一聲。
“行了，我下去給你爸弄夜宵，”晨母看了眼手表，嘴邊又念叨著，“這人也是，不是說九點到家嘛，怎麽還沒回來。”
說著她就把門關上了。
晨姝嘆了口氣，提起筆，看著題目。
片刻後，遲遲未落筆。她索性放下筆，把牛奶一股腦喝完。
晨母這種擔憂她是知道的。
小時候記憶最深的便是她這表姐了來家裏吃飯，那天恰好她生日。
“哼。”
剛進家門，一聲冷哼傳來。晨姝換好拖鞋擡頭，一屋子的人，四五個左右，老的小的都有。
看她的目光不似友好，帶著審視、鄙夷不屑。
“媽媽，這個就是小姑姑養得野孩子啊？”一道突兀的女聲響起。
晨姝聞著聲響找到了——是個小姑娘，大概跟她差不多大年齡，吃著個冰棍，一臉不悅地看著她，晨母和她說過，舅舅家的小表姐。
席熙讓晨姝找先進門的，自己跟在後面，剛進就聽到席盈的話，她皺眉，瞬間鐵青著臉，面上已經有些許不太高興了。
她立刻擋在晨姝面前，在後頭握住晨姝的手，偏頭緊張地看了眼她，生怕小姑娘受到傷害。
晨姝搖搖頭，也握緊席熙的手，像在告訴席熙，她沒事的。
席熙松了口氣，輕聲說:“吱吱先把媽媽把蛋糕拿到餐桌上好嗎，然後再上樓做作業，媽媽做好飯了再叫我們吱吱下來吃飯好嗎？”
晨姝原本想搖頭，但看得出晨母迫切、懇求地眼神，她乖巧地點點頭，“外婆，舅舅，舅媽，表姐，我先上去做作業了。”
當然，並沒有人回應她，席熙摸了摸女兒的頭，溫柔地看著她，對她點頭，晨姝彎起眼角，松開席熙的手，把蛋糕放到餐桌，然後轉身上二樓。
等到晨姝上了二樓，看不見她的身影時，席熙收回視線，然後厲聲責罵席盈:“席盈，你就這樣跟你表妹說話的？”
席熙看著席盈，這個是她哥的小女兒，比晨姝大九歲，她想到當年同樣九歲的席盈和現在九歲的晨姝，沒有辦法比，晨姝看著像五六歲的女孩。
席盈頓時嚇到，心想溫柔的小姑姑今天突然好兇，平時小姑姑對她特別好，這麽一兇一罵，她就委屈上來了，頂嘴說:“本來就是，她不是小姑姑生的，不是我表妹，我不要好好跟她說話。哼！”
“原來她睡的房間是小姑姑你給我準備的，床上的娃娃我都要拿回家，我不要留給那個野孩子！”
席熙氣得剛想說回去，這時，響起另一道聲響:
“席熙，你幹什麽？讓這個沒爹沒媽的去樓上？怎麽，還想為了野孩子罵我們盈盈？”
“盈盈可是你親哥的女兒，你親侄女。”
“對啊，席熙，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？”
席熙看著席老太太和嫂子，一唱一和，而且老人家情緒波動大，板著張臉。
“媽，”席熙真得不想吵，“晨姝是我和行之的女兒，是你外孫女。”
“席熙我告訴你，我活著一天，這白眼狼就別想進我們席家的門。”
“媽！”
席熙的嫂子上前拉住席熙的手:“小熙，你聽嫂子一句勸，你還年輕，妹夫也年輕，孩子會有的，自己生的，總比外面的好，就算生不出來，你們也不能隨便就……”話語一頓，意思很明顯，席熙一聽就明白。
她扯開嫂子孫芳的手，“媽，我就跟您說實話好了，我不能生，晨姝這孩子我也養定了，以後她就是我親生女兒，她進的是晨家門，不是席家。”
“你這不孝女！”席母抖著手，指著席熙，“我這是為了誰？虧得你爸走得早，不然到我這把年紀還不給你活活氣死了！”
“你不為你自己想，你也該為行之想，你要讓他們晨家絕後嗎？”
“你不想生，我這當媽的催過你？我說過你什麽？我還不是怕你被婆家嫌棄？不會下蛋的母雞，誰家喜歡？”
席熙楞住，不敢置信地看著席母，紅著眼，“不會下蛋的母雞”這話是從她親媽嘴裏說出來的？多可笑？多諷刺？
“不會下蛋……的母雞？”席熙退後兩步，掐著手心:“媽，你就是這麽看我的？”
席母還在氣頭上，顧不得也沒瞧見女兒神色不對:“你不能生？這個理由用了多少年？你自己說說，你不是不能生，你是不想生！當初剛畢業，我讓你去你三舅伯家的小診所當護士你不去，非要去什麽大醫院，這就算了，趁著年輕，不結婚，非要小護士升護士長，拼命著，你每天睡不夠，一個多月也就一天假，多辛苦難道我這個當媽的能不知道？
“你為了你自己，你多狠心？
“席熙我告訴你，就算不能生，我也不允許那個白眼狼進我們家門！”
一開始就坐在沙發上至始至終沒開口的席峰拉住席母，口氣頗為無奈:“媽！”
忽然樓上傳來哭鬧聲——
“這是我的東西，你別把她碰臟了，你這個沒爹沒媽的野孩子。”
“我的洋娃娃呢？你偷我了我的洋娃娃！”
“席盈！”席熙快步沖上二樓，就看見小侄女扯著晨姝的衣領，她怒斥著席盈，把晨姝摟在懷裏。
席盈憋著嘴，眼淚睡覺流了下來，推開席熙，沖下樓。
“奶奶，她欺負我！”她抱著席老太太委屈至極，一股腦地哭了出來，還嚷嚷著:“奶奶，小姑姑以前最喜歡我了，她剛才還推我，還兇我，我討厭死那個晨姝了！”
席老太摟著孫女，指著二樓罵罵咧咧:“什麽晨姝，她就是孤兒院出來的野孩子，比不上我們家盈盈的，好盈盈不哭哈，奶奶疼你，奶奶最喜歡你了。”
其實在那之後，席盈和晨姝的梁子就這樣結下來。大概是晨姝要走了席熙對她的寵愛，獨一份的寵愛。
樓上的席熙安撫好晨姝，讓她不要下樓不要怕，自己則下去了。
她還沒斥責席盈，反倒被娘家一班子人說了。
席母又說了幾句難聽的話，罵自己命苦生了一個這麽不懂事的女兒，又罵晨姝這個喪門星，雲雲之類的話。
她的話句句戳席熙的心肺，席母幾乎失去理智。
早在晨姝要到這個家的前幾個星期，她已經反對過了，席熙不停，她只當她一時興起，沒想到前幾天打電話過來，她還真得養了回家！
老太太一聽不行，連忙拉著兒子兒子孫女，還有還在繈褓之中的孫子一起過來了。
席母聽到兒子叫自己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麽，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得話，也傷了小女兒的心。
“小熙，媽不是這個意思。”她上前想拉住席熙的手，卻被席熙躲開了。
席母手足無措的站著。
一旁扶著席母的席峰看勢頭不對，妹妹的神情也不對勁，猜想大概聽到席母的話傷心了，他立刻給了老婆個眼神，讓她帶親媽和女兒兒子出門:“媽，您別急，盈盈帶奶奶去車裏休息下，我等會就下來。”
席母不舍地離開屋子，等到門聲響起，她們離開了。
“小熙，”席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，“你別怨恨媽，她說得那些話也不是故意的，別放心裏去，媽也是為你想的。”
“你知道媽都七十幾了，也沒幾年活頭了，她自己也知道半截土裏的人了，所以她也是想你過得好一點，從小到大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，最疼愛的也是你，這些你都知道的。你啊，也快四十了，該收心了，該懂點事了；不能因為妹夫疼你寵你，你就不知道自己什麽身份了，男人娶女人就是為了傳宗接代，你連這個都不肯做，妹夫遲早有一天會外頭有人的。”
“出去。”席熙抖著身體，不去看席峰，她的手指著門口，聲音打顫，哽咽著。這些話是人說的嗎？這還是她親哥，訴說的對象還是她自己。
這一刻，席熙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。
“小熙，別這樣。”席峰皺眉，有些不悅。
“出去。”席熙依舊兩個字回覆。
席峰似乎怒了:“席熙，你從小到大都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，錯了就是錯了，你永遠都覺得自己站理。”話一頓，還是不忍心，軟了聲:“你不能生是事實，沒和我們都沒怪你，可是你好歹也要跟家裏商量商量，不要自己做決定。”
“哥，今天是吱吱生日。”
“胡鬧，你現在還想著生日，你敢在媽眼皮底下給她過生日，你是想把媽氣住院？”
席熙擡頭怒瞪著席峰，她無力地張嘴，席峰還想說些什麽，卻被一聲破碎聲遏制住了。
原來是席熙砸了花瓶。
席熙她環視一圈，拿了手邊就近的花瓶，嘭得聲往地上砸，雙眼發紅:“離開我家，出去。”
“隨便你，以後吃虧了，你就知道我和媽是為了你好！”
嘭——又是一聲關門聲巨響。
席熙退到墻邊，順著墻滑下來坐到地板上，雙手掩面。
一樓客廳只有席熙的啜泣聲。
忽的，一陣腳步聲響起，越來越近，一步步逼近客廳，逼近席熙所在的位置。
聽聲音可以聽出，腳步聲很急促，似乎中間還帶了一聲巨響，隨後又緩了下來，腳步聲輕了。
一雙白色拖鞋出現在席熙面前。
一雙手環抱著席熙，緊緊地摟著她。
“阿姨，不要哭。”
席熙擡頭，看著摟著自己的小姑娘，她停了下來，伸手樓主了她。
“吱吱。”
“阿姨，別哭。”
“吱吱以後會聽話，席阿姨您別趕我走好不好？”
席熙看著晨姝，撫上她的臉，心陣陣地痛:“吱吱就是媽媽的女兒，媽媽永遠不會趕你走的。”
晨姝猶豫了幾秒，輕輕抱住晨母，把臉埋在晨母肩上。
片刻，晨母聽到了小聲地啜泣，她頓了下，撫上晨姝的背，輕拍著，嘴裏低著聲，一遍又一遍地叫晨姝的小名:“吱吱，吱吱，吱吱，媽媽的吱吱……”
哭聲忽然像拼命按了“＋”號的音量鍵，由小變大，小晨姝摟上晨母的脖子，緊緊地摟著，哭聲像在宣洩著什麽，又似乎是接納著某些東西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